作者: [比利时] 克里斯·斯托普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原作名: Dit is mijn hof
内容摘录
第四章 扎勒赫姆。劳动最光荣
古老的牲口棚屋顶上红色的瓦片在曙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山脊上，一台起重机突兀地矗立着。它来来回回地转动着、摇摆着。在我们的棚屋后面，新建别墅的外墙拔地而起。一家专科律师事务所刚刚给我们寄来了一封挂号信。如果我们在本月内不同意重新划分界线的话，新来的邻居就会将我们诉诸法院。“别太在意。”妈妈说。可是，当她在康复中心里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自己的情绪却明明起了很大的波动。
今天，我绝对不会在意这件事，因为我在车上发现了新的环保许可证。开放式的粪堆并没有像我哥哥所担心的那样，被认定为一个隐患。无论新来的邻居愿不愿意，只要我们自己愿意，农场就还能再继续经营二十年。
几个星期以来，太阳一直得意扬扬地照耀着大地。农场上那两只毛色泛红的公猫径直朝我走来，它们满心期待地喵喵叫，尾巴直冲云霄，就像两根天线似的。它们已经欣喜地接纳了我，不过，依旧不肯让我抚摸它们。对于它们有时胆敢上街的行为，我的心里不免感到担忧。我给了它们一盘从奥乐齐超市买来的猫粮。
我把偌大的客厅改建成了我的工作室，还在角落里放了一张陈旧的木质课桌。这是我从距离家一百米远的古董及复古商店买来的。从前，那里是蒂娜克家的佃农农场。早在七十年代的时候，那里就被改建成了一家名为“老城”的迪斯科舞厅。它在农家年轻人群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以至于停在门外的车辆翻了一番，一直排到我们家的田野为止。那个时候，直通水道的坎普胡克大街上还居住着十多户农民和一户牧羊人。孩提时所见过的老农民们至今仍会清晰地出现在我
眼前。他们用大拇指勾着背带，嘴里嚼着烟草，把脚下脏兮兮的木鞋在门垫上蹭得一干二净。同样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还有所有年老的女农民。这些女人精力充沛。她们的双手总是插在两边的兜里，围着黑色的围裙，每当我们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她们就会为我们盛来浓汤。这些人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跟她们的祖先一样用长柄镰刀和普通镰刀收割农作物，她们难以置信地目睹了农村的变革。
如今，这条街道上的房子大多崭新而又现代，其中一些还在修建中。新搬来的人们还可以用低廉价格在古董及复古商店里寻找到往昔的痕迹。就在我去那里买课桌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一本1941年出版的史丹·斯特洛夫所著的《亚麻地》。书的顶部贴着一张一欧元的标签。那里甚至还摆放着沾有粪便的旧木鞋。早在许多年前，它们就是荷兰商店里所热卖的商品，帮助人们感受“真实”。在我看来，我的课桌远远超过了真实，因为桌子的底部还沾着风干了的、疙疙瘩瘩的鼻涕。这张书桌上的桌板是斜的，只要把它打开，我就可以把我所有的文具都放进去，收拾妥当，就连墨水瓶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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